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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香港的文化跨域交流:回望與前行》第四場:「台灣與香港的流行音樂:華語音樂的想像與操作」

 

《台灣與香港的流行音樂:華語音樂的想像與操作》

紀錄: 楊安雅、李亮潔

 

  

 

開場 主持人:簡妙如

台灣歌手蔡琴以港片《無間道》的主題曲〈被遺忘的時光〉紅遍大街小巷,當時港台流行音樂有著頻繁交流往來的歷史,但是否有人曾經想過流行音樂與台灣和香港有什麼關係嗎?而現在的香港流行音樂是什麼?香港人心中對於台灣流行音樂又什麼記憶呢?這層密切關係的理解將透過香港作曲人黃衍仁的創作與經驗,帶領大眾反思香港社會的現況與對話。此外,也透過台灣作家馬世芳的細膩文字與獨特的音樂觀點,回應新世代對於音樂的映像與互動。

第一場 講者:黃衍仁

帶著一把吉他的黃衍仁用歌曲與回憶述說著他心中香港的模樣。黃衍仁成長的背景歷經香港政權轉移的動盪,西方色彩與中國華語文化的交織作用下,使得香港獨有的在地美感逐漸淡化。為找回遺失的香港輪廓,黃衍仁透過現代詩與方言等純粹的文學力量進行創作,多元文化如同蜘蛛網般地深深啟發與串連起黃衍仁的音樂生命,這也解釋了為什麼黃衍仁的作品總像詩歌般,精簡字句的旋律卻隱含著強大情感意念。

「回家吧,天黑前回家;回家吧,若有路我願回家」,撥起吉他弦重音與伴隨渾厚低沈的歌聲,黃衍仁透過《濁水漂流》一曲唱出無家者的無奈及痛苦。在研討會場上黃衍仁坦言在作曲時,心中浮現的是20192020年之間香港社會運動的畫面,這首無法回「家」的心聲不只是代表電影的故事情節,而是反映真實之下,多數離散港人的現況。

近年黃衍仁為寫作舞台劇本而藉由《友誼之光》這首歌接觸到〈綠島小夜曲〉的創作背景,過去台灣受政治迫害之人在「牆內」與「牆外」的吶喊,讓黃衍仁深刻體會香港在社運後的悲傷,自己的朋友家人依然受困於極權之下,過去那自由的時代,已逐漸模糊不清也遙不可及。

「子彈再次輪迴到血的跟前,他向我展露出兩張臉,一個我把血牆洗淨,一個我在牆上寫上諾言」,這是黃衍仁為《默想空曠》所寫下的歌詞,也是最直接表現出香港反送中運動的血與淚。因此,黃衍仁的音樂作品不僅乘載他對香港局勢的態度,也表現出他對香港這片土地的熱情與感動,期待透過音樂媒介的能量,能喚醒所有聆聽者對香港的情感與想像。    

第二場 講者:馬世芳

馬世芳回憶起與黃衍仁的認識,始於一首關於「六四」的創作,兩人隨後於2019年在香港首次碰面,當時也是反送中運動情勢升高的時期,黃衍仁送上專輯後,又匆匆離開,趕回運動現場。後來終於有機會在台灣碰面深聊,馬世芳最佩服的是黃衍仁對於理念的堅持,讓音樂作品超出資源、技術限制,渾然天成。

回顧台港獨立音樂史,必須從1980年代台灣的「水晶唱片」說起。剛解嚴不久,「水晶唱片」就舉辦了「台北新音樂節」,引進香港地下樂團「黑鳥樂隊」的音樂,跳脫既有意識形態,將左派思想透過音樂帶進台灣。到了21世紀初,以黃耀明為首的音樂製作公司「人山人海」透過馬世芳的牽線,與台灣音樂人合作,更為港台獨立音樂史畫下重要的一筆。

2019年以前,港台獨立音樂人是互相羨慕的,香港人羨慕台灣人的政府對音樂活動提供補貼;台灣人則羨慕香港人能吸收世界的潮流。2019年後,經歷過反送中的香港,或許因為更艱難,而能淬鍊出更多直指人心的作品。

馬世芳自2010年開始,在台科大開設「文藝發展與流行音樂文化」課程,每年都會請同學選擇一首十年內發行、最能代表這一代的歌,五月天、周杰倫都是前幾年的固定班底。有趣的是,近年來最常見的是虛無悲傷的「emo歌」,康士坦的變化球、當代電影大師的作品都名列前茅。

2014年前的學生有一種莫名的迷茫,但2014因為318學運,學生體認到改變的可能,選擇的音樂也更有力量。但運動後的昂揚沒有維持太久,近年來草東沒有派對、傷心欲絕等類似氛圍的樂團崛起,或許是印照了青年世代躺平、失語的心理狀態。各種議題的碰撞、強烈的競爭意識都是現代年輕人面對的挑戰。但如果人的一生有80年,卻在20歲時已經完成了最大的夢想,那不是也蠻麻煩的嗎?最後,請一定要無視只會羞辱、貶低的大人,也要記得警惕刻意討好年輕人的大人,因為這樣的大人是最危險的。

結語 主持人:簡妙如

音樂可以聯繫情感、幫你梳理混亂的現狀, 只要你細細思考、品味它背後想傳達的理念與思想。

 

Q&A

Q1. 請問馬世芳老師與黃衍仁老師最能代表您們世代的歌曲是什麼?

1. 簡妙如:那我選到的是兩首歌,一個是黑名單工作室的《民主阿草》,雖然他是非主流,但對我而言,我給我自己的職志,就是我的流行音樂,所以每次上課一定要把這首歌從頭到尾完整播完,因為他有那個時代背景的樣子。還有另外一種,第二首我一定會播《向前走》,就是我那個年代。

2. 馬世芳:就我個人來說,我選羅大佑的《那是我所不能瞭解的事》,這是在我高中的時候,第一次被一首中文歌痛切打到心坎上。他的歌詞影響了我一輩子。然後來有機會站在金曲獎的舞臺上引用到歌詞,他說:「如果沒有了繽紛的色彩,只剩分明的黑白這樣的事情,他到底應該不應該?還去我那萬能的雙手給我一對翅膀,這樣的事情到底我想不想?」這首歌比什麼讀書會對我來說啟蒙更加直接,就是會讓你去思考這個世界可能不是黑白二元對立的結構能夠解釋的,或者很多時候所謂的取捨是你自己要決定跟下判斷,任何的選擇都會有代價。

3. 黃衍仁:我覺得影響我的不是那個年代的歌。我十幾歲的時候在香港的公共圖書館借回來John Lennon《Plastic Ono Band》的CD,裡面每一首都對我啟發了很多,很重要的一張專輯。

Q2. 請問黃衍仁老師除主流音樂之外的歌曲,有哪些獨立音樂的作品是您推薦的呢?

黃衍仁:其實我也聽得不多,現在年紀越大對民族音樂有越來越大的興趣,但是我還可以介紹小本生燈這個說唱的電子樂團,然後就還有比較傳統hip hopNovel Fergus。另外,我可以介紹你多聽一點噪音,香港的噪音我覺得越來越豐富,越來越好。Wo4是一個玩敲擊,但是同時間做好了電子跟真的樂器的噪音作品,這都是對我有很大啟發的音樂。

Q3. 請問黃衍仁老師在香港政治轉變後,是否有影響到您往後的創作自由?您又是如何看待這環境之下藝術創作受限的狀況?

黃衍仁: 我選擇了留下來香港,背後有很多的condition。我那一代十多年前參與社會運動的年輕人,其實在2019年的時候,我們早有一種慢慢的、長時間的心理準備,就是這個社會,這個政權可能有一天是會變的這麼糟糕,我們不是沒有想過。所以一直有這種準備到2019年、2020年就不會一下子情緒化。對我自己個人來說,我很想去見證這個時代下可以怎樣說話?雖然這個空間這麼小,我還會留下什麼?不能夠離開,或者接下來下一代在這裡成長的那些年輕人,我會留下什麼給他們,我會想這個問題,對我來說這個問題比其他都更重要。

Q4. 請問香港現在Live house的情況?

黃衍仁:我不是最熟悉的,但是香港的問題就是根本就還沒有發生這種文化,就已經被那些條例管住了。 其實根本我們沒有一個時間,可以讓樂團有一個健康表演的空間。從來都不夠之下,可能某一些時間生意做不好,或者常常給政府視察,條例什麼的,怎麼做的不對。所以香港其實我想跟大家也聽過了,就其中一個很影響這個產業,或者說那個藝術上的輸出根本就是空間,其中最大的一個影響就是你沒有空間去表演,那我們怎樣去教?怎樣去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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